【向死而生】【14】（民国全员向，高育良中心）
Chapter14 重新部署 将计就计
高育良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平缓了心情，站起身扯了扯衣摆，折返回赵立春的办公室。
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高育良掐准时间敲响了门，“怎么了这是？同伟，你又惹站长生气了？”他俯下身子捡起了散在地上的文件，整理好了放在桌边。
“刚才听到爆炸声了吗？”赵立春怒气未消，转向高育良问道。
高育良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就在刚才，市立医院门口发生了爆炸，就在我们祁厅长的眼皮底下！”赵立春狠狠的剜了祁同伟一眼，“我正在医院审问重要犯人赵德汉，共党就明目张胆的潜入了病房意图行凶。如果不是梁处长察觉了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那共党呢？抓到了吗？”高育良赶紧问道。
赵立春摇了摇头，“他们的配合太默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暗杀！”说完这话，赵立春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定格在了高育良的脸上。
高育良暗松了一口气，刺杀不成不要紧，没有人员损失就好，继而察觉到赵立春审视的目光，郑重其事道：“站长，既然如此，那还是让赵德汉尽早回监狱的好。”
“嗯，刚才我和赵德汉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一半，不就是五十根金条，如果他真的掌握着共党的重要情报，给他又如何？”赵立春的反应在高育良的预料。
“既然这样，如果赵德汉能交代了所有的情报，我们也可以直接在医院完成交易。”高育良若有所思，有意引导着赵立春。他越是提议在医院交易，赵立春越会觉得可疑。
“医院人多眼杂，还是回来的好。”果不其然，赵立春做出了返回军统的决定，“育良，明天你我一道去医院，把赵德汉接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从现在开始，告诉你的手下，不要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今晚也不要回家了，一经发现，以叛国罪论处。”赵立春转向祁同伟，语气不容置喙，既是说给祁同伟听，也是说给高育良听。
祁同伟领了命匆匆离开，高育良踌躇了半晌还是犹豫道：“站长，按理说这话我不该提，可我和夫人说好了明天去医院看病，您看，我是不是通知他一声，取消了吧。”
“不行不行，反正明天也是要去医院的，不如让弟妹直接去医院，我派车去接她。”赵立春一摆手，笑容里带了点阴谋得逞的意味。
“这，就不麻烦队里了吧？我还是找同伟的人去接她吧。”高育良推辞道。
“那也好，你和同伟说一声吧，明天一早去接弟妹。”赵立春的话里带了点命令的意味，高育良已然没了退路。借口看病请假不过是为了制造一种退出的假象，却不想现如今成了最大的麻烦。高育良原本想的是给吴惠芬打电话，让她传话给陈海，却不想反倒弄巧成拙。
高育良点了根烟，站在走廊里抽着，正看见祁同伟在楼下排兵布阵，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计上心头。
“同伟啊，刚才站长让你给我派辆车，找个人明天接一下你师母去医院看病。”高育良下了楼径直去找祁同伟。
“老师，人呢，您来挑，我这儿的人都还算可靠。”祁同伟一抬手，指了指远处还没解散的队伍。
高育良站在队伍前看了片刻，随手一指，“这小伙子真精神，就他吧！ ”
“赵东来！”祁同伟大喊了一声。
“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大迈了一步，诧异的看着高育良。
高育良曾经是他的上级，所以他们的身份对于彼此都不是秘密，可是自从高育良回国，他们便再没了工作关系，按照组织内部条例，他们无权私自联系。
“老师，具体要求您跟他说，我还得回医院一趟。”祁同伟拍了拍赵东来的肩膀，“高处长有什么具体要求都照办就是。”
“是！”赵东来朝着祁同伟敬了个礼，看着祁同伟带着队伍上了车，也就走到了高育良的身边，敬礼道：“高处长好！”
“东来，按照规定我无权和你联系，事后我会主动要求处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你一定要记住我下面说的话，而且一步也不能错。”高育良没去理会赵东来诧异的神情，自是了解他完全有能力胜任这项工作。
赵东来联想到刚才祁同伟的严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色道：“您说。”
“今天医院的爆炸事件是冲着叛徒赵德汉去的，我们的人在医院暗杀没有得手，明天赵立春就要把赵德汉带回军统，而赵德汉也已经答应了提供情报，如果他开口，那会对我党地下组织造成重创。”高育良和赵东来在院子里边走边说，“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在明天押赵德汉的路上动手。”
“路上动手？会不会太危险了？”赵东来忧心道。
高育良缓缓摇头，“没有别的机会了，我会在回去的路上和赵立春赵德汉同乘一辆车，李达康他们到时候动手就是，我会尽可能的掩护撤退。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就是，李达康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我需要你把这个情况传出去。”
“我？我怎么传出去？您命令就是。”
“赵立春怀疑我了，不让我给我的夫人打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们从来都没商量好去看病的事，你明天要一大早就出发，接上她以后一定讲清楚所有的细节，只是不能说我的身份。然后让她在路边的电话亭给陈海打电话，就说一句话，‘昨天的饭局今天补上，别再耽误了’，陈海就会明白这是要求立刻行动的信号。明白了？”
“当时部署，会不会太仓促了？”赵东来局促不安的交叉着手指，看向高育良。
高育良叹了口气，“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补救了。人员暴露了可以转移地下，物资查获了可以采购，可中央定下来的战略部署被敌人知道了，就会影响全中国的战局，我们输不起。”最后的几个字一字一顿，赵东来听得也是惊心动魄，方才明白自己肩上担了多么重要的一份职责。
“好了，没别的事了，去忙吧。”高育良摆了摆手，自己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自从国共和谈破裂，高育良再也没有回过家，每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将就了事，俨然一副单身宿舍的生活，吃饭更是草率，有空则草草扒拉两口食堂凉透的饭菜，没空便索性不去吃饭，几天下来，精神倒是不错，可身体已经叫嚣着受不了了。
从抽屉里拿了个药瓶出来，倒在手心一把扔进嘴里嚼碎，自从他回国，阿司匹林便成了万能的神药，胃疼了干嚼一把，头疼了也干嚼一把，只有那种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的感觉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确乎是真实的存在着。
吃完了药，一头倒在了沙发上，头疼而产生的眩晕感让他睁不开眼睛，索性摘下了眼镜，闭着眼睛，可一想到明天变数颇多的行动计划，耳鸣也参与进来。看来该去看病的不是吴老师，而是自己。高育良自嘲的笑了笑，回想起计划里的种种不完善，一方面深觉自己太过草率，可一方面又是无可奈何，这是他能想到最合适也是最有效的补救措施。
对于李达康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也知道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们默契合作之下也会变成百分之百。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意外接到命令的赵东来同样惶惑，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早上方知已经到了决定成败的关键时刻。天刚亮便和祁同伟打了声招呼，开车到了高育良的宅院。
吴惠芬是个勤快的人，一大早便开了院门扫地，赵东来将车停在门口，走到吴惠芬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敬了个礼，说道：“吴老师您好，高育良处长委派我来接您去医院和他会面。”
“医院？”吴惠芬放下了手里的扫把，心里当然是诧异的。
“是，高先生昨天和赵立春站长提出了申请，说是今天要带您去看病，可是现在他在医院有其他任务部署，所以命令我来接您。”赵东来尽可能不留痕迹的解释。
可看病一事的确是子虚乌有，又不能说的太过详细，赵东来又说道：“高先生还让我嘱咐您，在路边的电话亭给大风厂的执行董事陈海先生打个电话，就说一句话，‘昨天的饭局今天补上，别再耽误了’。”这话说完，虽然依旧是云山雾罩，但吴惠芬隐约有些明白了，高育良一定是碰上了麻烦，而自己不方便露面，而陈海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那就走吧。”吴惠芬放下了手里的扫把，转身锁上了院门。
赵东来喜不自胜，忙给吴惠芬开了车门，一路上又嘱咐了一遍，到时候见了赵立春一定要说看病的事情是早就约定好的。
吴惠芬心中猜测高育良的身份，随口问道：“育良他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军统内部出了点矛盾，现在高先生的处境并不乐观，恰逢死棋，能不能下活了还要看您怎么配合。”赵东来的解释也是极其清晰，一针见血。
不论高育良的真实身份如何，吴惠芬都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帮到他。
按照高育良的嘱咐给陈海打了电话，电话那边的陈海愣了几秒，一路小跑跑出了家门，奔着李达康的家跑去。
李达康也是暴跳如雷，大骂道：“高育良疯了！现在行动，连具体地点都不说明？”
陈海在身边揣测，“电话是吴老师在公用电话亭打的，老师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地点既然没有明说肯定还在医院附近，我们相机行事，我去部署人员。”
“等等，别部署了，我亲自去。”李达康稍一思索，直接做了决断。
陈海立时愣在原地，心道：你刚才还说高育良疯了，现在看来，这位爷也不怎么正常。
“您亲自行动？一个特委书记去刺杀一个变节的叛徒？”陈海言外之意自不用说，也以为李达康会回心转意，没想到李达康一个反问，陈海也是哑口无言，“有什么问题吗？”
“您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普通的行动队队员了，李书记，您是我们上海地下党组织的领导，您可不能去送死。”陈海拦着李达康就是不同意。
“怎么是去送死，我是考虑到高育良需要有人配合，我就问咱们的人包括你，哪一个有我和高育良配合的默契，如果不是我去，他就会有危险。”李达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陈海的确再没了反对的理由，而且再僵持下去，行动也会被耽搁。
医院那边，高育良已经和赵立春同车抵达，两个人站在车边等着吴惠芬。高育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立春聊天，亦是看似无意的摆弄着表带。趁着赵立春一个不备，狠狠一扯，表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高育良连忙低头去找零件，将表盖扣上以后自言自语了一声，“怎么不走了呢？”
“育良老弟喜欢这表我再找人订制一只便是，何苦囿于此平添烦恼呢？”赵立春拍了拍高育良的肩膀，开解道。
“这是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整日不离身的带着，自然有些感情。”这话一说完，高育良眼前一亮，说道：“找到了。”
动作行云流水，绕到车后，从衣袖顺出早就准备好的钉子，扎进了后胎，然后连着地上的螺丝一起装到了口袋里。赵立春并未起疑，指着远处而来的黑色轿车说道：“弟妹到了。”
高育良迎上去，和吴惠芬一起走向赵立春，“惠芬，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军统上海站的站长，赵立春，对我有知遇之恩啊。”
“赵先生好。”吴惠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嗔怪道：“本来不去就不去了，还要麻烦站里来接我，就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不用这么麻烦。”
“那可不行，弟妹还是要保重身体，这样育良也好安心工作。”赵立春不等高育良说话，便对吴惠芬说道：“育良可把整颗心都悬在了你的身上。”
高育良淡淡一笑，揽着吴惠芬的肩膀，说道：“好了，既然站长安排了，正好就把病看了。我先带她去瞧病，您去谈事情，我在外面等您就是。”
“好，那我们就在外面会和。”赵立春点了点头，先高育良一步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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