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01】（民国全员向，高育良中心）
补档旧作
卷首
在这个世界上，理想有两种，一种是我实现了我的理想，一种是理想通过我得以实现，纵然牺牲了我的生命。 ——题记。
卷一
Chapter1 久别重逢 再踏故土
那是1945年的深秋，日军正式宣布投降不过两个月，国共两党便进行了重庆会谈，被称作十里洋场的大上海才刚刚宁静了几天，便又有了暗流涌动的态势。
高育良再一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如今的上海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阔别已久的家乡，更是要步步为营的战场。他从法国回来的途中，辗转去了延安，见到了自己的上级领导沙瑞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秘密会谈。沙瑞金明确指示，这一次让高育良直接回到上海，是希望高育良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借助多方力量，彻底瓦解上海的敌对力量，为解放上海铺平道路。
高育良手里提着行李箱，步伐稳健的穿过拥攘的人群，一出关口，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祁同伟。祁同伟向高育良招了招手，高声喊了一句“老师”，便迎面走了上去，脸上透着收不住的笑意，忙不迭的接过高育良手中的行李箱，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育良笑了笑，没有拒绝祁同伟的好意，自然的走在前面，反复打量着这座城市的一切。祁同伟跟在高育良的身侧，开腔道:“我知道老师离开家乡久了，一定是想看看如今上海的模样，这才没安排军统专车，望老师见谅。”
高育良闻声，脚步一顿，偏过头看着恭谨的祁同伟，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一抹几近锐利的光芒透过黑色边框的眼镜镜片折射出来，逼得祁同伟不敢与他对视。看到自己学生的局促模样，高育良这才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用几近安慰的口吻说道:“这么久了，是该好好看看，你费心了！”
得到可以算是称赞的一句话，祁同伟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自从老师在抗日敌后战场暴露后便辗转去了欧洲定居，这一次回国，党国可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国外再好，家也在这儿，我不过是知道国内息了战火，才想回家看看，想来我与你师母已三年未见了，国外三年，孤身一人，想她，也想念这片熟悉的土地。”高育良近乎感慨的探了一声，眼睛里有泪水涌动。
“老师放心，师母一切都好，只是时常念叨着您，我这做小辈的，能做的事情不多，充其量就是得空去看看师母。”祁同伟的语气认真而谨慎，惹得高育良下意识的去看他。
祁同伟察觉到高育良审视的目光，又紧追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师当真觉得天下已经太平，硝烟已然退散？”
高育良微蹙着眉头，并没有急着回答祁同伟的问题，心下了然。他离开的三年里，祁同伟在赵立春的手下做事，看来今天祁同伟来接他，一半是因为师生情谊，一半则是领了赵立春的命令来探高育良的口风。到底是不信任他啊！高育良在心里感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同伟啊，我离开了这么久，对国内形式不甚了解，还不敢妄自揣测委员长的深意，今天在这儿我也和你交个底，我是受了朋友所托，才回到这个是非之地，不然我完全有能力将你师母接来团聚。”
高育良这一番话云里雾里，说的祁同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祁同伟心里清楚，高育良口中的朋友，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赵立春。
“是是，老师您的本事我自然知道，想当年和日寇斡旋，您若不是被叛徒出卖，想必也不至于被迫撤离，当年这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这应该是抗战时期上海滩甚至整个中国战场最大的间谍案了！”祁同伟对高育良的能力大肆赞扬了一番，就差鼓掌叫好了。不得不说祁同伟对于老师，有一份热忱的崇拜与钦佩。
高育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忽然问道:“陈海和侯亮平那两个小子现在怎么样？都没给我这个做老师的丢脸吧？”
“怎么能呢，他们两个人，您是知道的，一个比着一个本事通天，陈海他脱离了这一行，现在是陈家企业的执行董事，人陈家是世家，企业经营的好着呢，猴子他也是因为被叛徒出卖，迫不得已撤离了，现在还未归队，之前他可是稽查大队的大队长，我们这些人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祁同伟提起这两个学弟，脸上就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你也不差，军统的行动队和公安厅不是都归你管吗？”高育良点了点头，这三个学生，若说喜欢，他还是喜欢侯亮平多些，可对于祁同伟，他花的精力可是再多不过了。他可以好不夸张的讲，他对于祁同伟，是当做儿子看的。
受到夸奖的祁同伟开心的笑着，美滋滋的走了一段，站定在十字路口问道:“老师，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家，还是？”
“先去百货买点你师母最爱吃的花生酥。”高育良不假思索的应道。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裹走进自家宅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院子两旁的墨菊开的正盛，一棵桂树，十里飘香，高育良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气，家，这就是家的味道。
“老师，我们进去吧。”祁同伟替高育良推开沉重的大门，高育良一步踏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扑了个满怀，陆亦可环抱着他的脖子，蹦的老高，嘴里甜甜的喊了一声“小姨夫，我想死你了！”
“好好，知道亦可想我了，小姨夫都快被你勒死了！”高育良嗔怪着将陆亦可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佣人，一边脱下了大衣挂在衣架上。
高育良还想和陆亦可玩笑两句，一转头便看到妻子站在客厅，那暖暖的笑容啊，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融化了。沉寂了许久，高育良才开口说道:“吴老师，好久不见。”说着张开双臂拥了过去，吴惠芬强忍着因为激动而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趴伏在高育良的肩上，答了一句“好久不见！”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酸不酸啊！”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谁都不想松手，他们太久没有相见，以至于再见时，都格外的珍惜。直到陆亦可起哄似得发了牢骚，两个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高育良也才得空再去看陆亦可。
“长高了，漂亮了！”高育良看着已经出落成大家闺秀的陆亦可，不住地点头。因为连年的战火，陆亦可父母双亡，吴惠芬和高育良义不容辞的承担起抚养陆亦可的责任，两人膝下无子，均是将陆亦可当成亲闺女看待。
陆亦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问道:“小姨夫，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
“有，有，同伟啊，刚才买的东西呢？”高育良转头问站在一旁的祁同伟，还沉浸在这种家庭温暖氛围之中的祁同伟回过神来，从茶几上拿过牛皮纸袋递给高育良。
“花生酥啊？”陆亦可打开纸袋，哭丧着脸说道:“这是给我小姨买的，哪是给我买的？”说着，便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吴惠芬。
“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口。”吴惠芬温和的笑着，满眼爱意的看着高育良。
“说什么呢？忘了什么我也忘不了这个。”高育良一边对吴惠芬说话，一边揉了揉陆亦可的头发，转而笑道:“刚才逗你的，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蜜汁叉烧。”说着，高育良向祁同伟点头示意，祁同伟便将另一个袋子递给了陆亦可。
“我就知道我小姨夫最好了！”陆亦可对高育良竖了个大拇指，眨了眨眼睛，高育良也眨了眨眼睛回应，对于这个侄女，他也是喜欢的紧，虽然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高育良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小孩子疼爱。
“都别站着了，我们进屋吧。”吴惠芬把高育良和陆亦可让进餐厅，对落在后面的祁同伟说道:“同伟，我特意下厨做了你最爱吃的油焖虾仁。”
祁同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吴老师，我光是听听都垂涎三尺了！”
“那就快进去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祁同伟应了声，进了餐厅坐定。
“这么一大桌子菜都是你下厨做的？”高育良看着满目佳肴，看着吴惠芬。
吴惠芬笑着揶揄了一句，“难不成是你做的？”然后便毫不客气的开始说道:“同伟啊，你别看你高老师看上去像是个顾家的男人，其实说到底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脾气。我们刚结婚的那会儿，真是什么都不会干。”
“吴老师，说什么呢！”高育良轻咳了一声，看着捧腹大笑的陆亦可和祁同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吴惠芬将米饭一勺勺的舀到了每个人的碗里，第一个端起了酒杯说道:“来，我们为了这次团聚干一杯！”
高育良手里握着高脚杯，磕了磕桌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当年为形势所迫，背井离乡，多亏了夫人贤惠，维持家业，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老师，您那是为国家和民族独立付出的，您是英雄，这杯酒应该敬给英雄。”祁同伟带头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吴惠芬和陆亦可也相继喝尽了杯中的红酒。
“别光喝酒，吃菜。”高育良拍了拍身边祁同伟的肩膀，给祁同伟夹了两个虾仁，“谢谢，同伟，帮我照顾家里。”
“老师，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这都是我这个当学生应该做的，陈海也经常来看师母，只不过他经营生意忙了点。”祁同伟受宠若惊的推托，连连摆手。
“小姨，这道糖醋排骨你是放了多少糖啊，就算是我小姨夫回来，你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吧，你也不怕他的糖尿病。”陆亦可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委屈的说道。
吴惠芬往陆亦可的嘴里塞了个虾仁，斥道:“瞎说什么呢？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你小姨夫三年没回来，估计都不知道糖醋排骨是什么味儿了，他就喜欢吃甜的，偶尔一次不算事儿，要搁平时，他想吃我还不让呢！”说着，吴惠芬带着笑去看高育良，高育良向她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氛围终于从没大没小的笑声中重回宁静，吴惠芬便温和的问道，“同伟，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最近国共正在和谈，所以双方都没什么大动作，不过我看这也是暂时的，早晚是要翻脸，到时候可就忙起来了。”祁同伟咽下嘴里的饭，回答完吴惠芬的问题，便瞅准了时机问道:“老师，您觉得国共两党会在什么时候谈崩？”这个问题更是印证了高育良的猜想，祁同伟领了赵立春的命令来探高育良的口风，不过是想知道高育良对国共两党持什么态度。
“同伟，咱们饭桌上不谈国事公事，明天我就回去上班，你告诉赵立春，明天我会去他办公室和他面谈。”高育良波澜不惊的回答，然后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汤递进了嘴里。
祁同伟一愣，险些将筷子掉了下去，心里涌上一阵愧意，原来老师早就知道他的小算盘，只不过一直没点明而已。祁同伟哂笑了两声，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调节氛围，“亦可快要毕业了吧？想好去哪儿工作了吗？”
“我？我要去陈海的公司。”陆亦可漫不经心的回答，语气里却带了点洋洋得意。
高育良讶异的抬头看着陆亦可，又偏头看了看吴惠芬，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早就议定了的事，也就没说什么。
“那挺好啊，陈海还能照顾照顾你，你们俩也正好……”祁同伟话刚说了一半，便感觉到脚上的痛意。陆亦可在桌子下面狠狠地给了祁同伟一脚，祁同伟立时改了口，“你们俩也正好能互相学习学习。”
“就是，我也正好和师兄多学学业务上的事情，还是师兄踏实，不像你和那只猴子成天打打杀杀，实业救国不也是救国吗？”陆亦可提起陈海，便不由自主的夸赞了几句。
陆亦可的意思不言而喻，刚才和祁同伟的小动作也没能瞒过吴惠芬和高育良，两人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破罢了。
三年之后的久别重逢，在久燃的战火后显得弥足珍贵，一次难得的团聚，在笑声中和平美满的结束了，祁同伟向来有眼力价，抢着替吴惠芬刷了碗，收拾了桌子，倒也没多留，便匆匆的告了别，高育良心里还是清楚的，祁同伟这是赶着和赵立春汇报去了。送走了祁同伟，看着陆亦可回了卧室，高育良才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站在自己家明亮的客厅，竟一时有些恍惚，高育良背着手站着，看着窗外因秋风而摆动不已的婆娑树影，忧思重新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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