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情未休】【chapter5】
【05-3】
郊区的山上寒风瑟瑟，几十道明亮的手电筒光芒恍恍惚惚的照过了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崎岖不平的路面，人们接二连三的踏了过去，偶尔还依稀辨得几声犬吠。
“都搜仔细点，注意最近有翻动痕迹的土地。”是李熏然低沉浑厚的声音。
“李副队，这边有发现！”远远的，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正俯在地上搜寻的李熏然猛的站起身来，向着声音来源的位置小跑着过去。
“李副队，这片土地有近期翻动的痕迹。”一个警员指着地上的土壤说道。
李熏然蹲下身子，将手电筒调的更亮了一些，一道明亮的白光打在地上。这土壤的确不同于附近，李熏然一贯有些敏锐的洞察力，他很快借着光亮辨别出不同于泥土颜色的红褐。他缓缓站起身，向后让了让，“挖吧”
十几把铁锹铲子将泥土一点点掀开，李熏然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心里却是忐忑的，如果他的判断没错，想必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果然，十几分钟后，“找到了！”李熏然上前两步，看到偌大的土坑中几只黑色的大号垃圾袋，他戴上了白手套上前掀开其中一只垃圾袋。饶是自诩见惯生死，李熏然仍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没有完整的尸体，有的只是断面清晰的尸块，别说是辨别身份，连最起码的都无所判断。
法医将垃圾袋抬到了平整的地面上，李熏然给简瑶打了电话，通知薄教授后，便安安静静的看法医拼凑尸体。坑不算深，可见凶手并没有太想遮掩自己所谓的犯罪事实。
“一共是五具尸体，具体死亡时间和死者身份还要回去才能准确判断。”法医组的人走到李熏然的面前说道。
“全体在一百米范围内继续搜索，其他的尸体肯定在不远处。”李熏然下完命令，轻按了按太阳穴，头隐隐作痛。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已经有人大声道，“在这边！”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挖开，又是几只大型垃圾袋，短暂的判断后，确定了这是四具尸体。李熏然微微蹙眉，一共九具尸体，难道说还有一个孩子尚未惨遭毒手？李熏然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冀，一面吩咐队友们在周围搜索，一面焦急的等待着薄靳言和简瑶的到来。
远处有车前灯的光亮，李熏然料定了是薄靳言和简瑶便迎了过去，下车的是薄靳言，简瑶仍旧坐在车里，冲着薄靳言低声说了句，“我不想进去了。”
薄靳言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简瑶，原本想调侃几句，到底是知道事态严重，就跟着李熏然穿过了封锁线。
薄靳言蹲在地上，戴着手套翻看袋子里的东西，李熏然蹲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些切割的非常利落的尸块，断面整齐，皮肤完好，一共是七块，包括四肢和躯干。
李熏然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尸块上比划，“法医初步鉴定结果，死者死因系窒息，脖子上有瘀痕，凶手用某种利器分尸。除此之外，尸体几乎没有遭受其他伤害。”
身后的一名警察突然问道，“薄教授，您昨天说，凶手的内心诉求都会反映在尸体上，现在他的诉求是什么？”
薄靳言双手拿起了一块尸块，徐徐答道，“凶手只做了一件事情——杀人分尸。”
“您的意思是，凶手为了杀人而杀人？这能算是报复she@会吗？”那名警察接着问道。
薄靳言转头朝他微微一笑，“真正的心理变态者根本不关心she会，又何来报复she@会？他们杀人是源自内心需要，不是自暴自弃。”
李熏然一愣，偏过头盯着薄靳言。薄靳言站起身，望着农贸市场的方向，神色疏淡，“既然他不玩其他花样，反而是替我省事，他的标记行为，内心诉求和幻想，只隐藏在杀人分尸这个环节里——他是如何肢解受害人的，用哪种工具，按什么次序，具体手法如何……我需要更加详细深入的尸检结果。”
“一共发现了九具尸体，小金有没有可能还活着？”最后一名失踪者小金，刚刚失踪两天，这些尸体至少已经掩埋了一周，凭着这些，李熏然期许着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的确，他有可能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薄靳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正在救他。”
听了薄靳言的话，李熏然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心里的那个信念更坚定了，他们拼尽一切也要把孩子抢回来。
这晚的夜很漫长，漫长到让每一个与黑夜为邻的人都心惊胆战。凌远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不知怎的，梦里出现了去世已久的廖老师。凌远一遍遍的呼喊，看着廖老师在他的面前若即若离，声音虚无缥缈，“孩子，做你觉得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相信你也理解你。”
“廖老师，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凌远在他的梦里泪流满面，他到底还是怪自己的。
廖老师笑着摇头，却不再说话，在凌远的眼中，廖老师的影子也渐渐模糊了，凌远迈开步子去追，“廖老师！”
一阵惊呼过后，凌远猛的坐了起来，眼眶有些潮湿，梦里的情景仍旧是历历在目。廖老师的离开，是第一医院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她永远都是那样的耐心和蔼，她是告诉秦少白“力量有很多种，心平气和的那种最坚定”的人生导师，是用一双白球鞋把韦天舒骗到大城市做医生的领航者，她对于第一医院里太多的人都有太多的重要意义，在每一个人心中，廖老师不仅仅是一名医生，更多的，她像一个母亲，给予每一个人关怀和呵护。
凌远呆坐在沙发上，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是廖老师去世前的医患纠纷，亦或是更早的杏林分部？凌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心里很累但却无人倾诉，他身处在这个位置，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并非其他人眼中的冷酷无情。凌远自嘲的笑了笑，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了？于是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问题搁置下来，挣扎着站起，却发现全身乏力到几乎无法起身。这时的凌远才意识到自己有了感冒的嫌疑，加上胃疼仍没有彻底的消退，凌远一步一晃的走到办公桌前拿着水杯接水。
“凌院长，这有个文件您签个字。”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金院长红光满面的走了进来，看到凌远惨白的脸色后变了声调，“小远！你这怎么了？”
金院长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扶着凌远坐下，帮着凌远接了一杯热水。“金老师，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凌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双眼通红，恳求的抓着金院长的双手，“别告诉我爸，我不想让他担心。”
金院长看了看凌远，犹豫了许久，点头道，“小远啊，你这样可不行，得多注意休息。”
凌远满足的连连点头，接着又盯着金院长，说道，“金老师，还有件事，您帮我再开几盒6-542吧！”
“你胃又疼了？你就这么用止疼药顶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去彻底查查。”金院长着急的问道。
“我知道，就是胃溃疡吗！”凌远还要接着往下说，便被金院长按住打断，“医者不能自医，你要是再不去做个检查，我就告诉凌教授让他带你去。”金院长一针见血的抓住了凌远的脉门，弄的凌远无所适从，最终还是乖乖妥协道，“我忙完这一阵子，肯定去做详细检查行不行？金老师，但最近还是得麻烦您给我开几盒6-542。”
“两盒，这两盒用完就不能再开了。”金院长每次都是这话，但每次看到凌远胃疼疼的生不如死的，老金总是会心软，想着这是最后一次。
“你等着，我去给你开药，我扶你躺下吧。”金院长搀着凌远走回到沙发，看到有些褶皱的西服，“你晚上就在这儿睡得？还就盖了件西装？你不感冒才怪了！”金院长唠叨个不停，安顿凌远躺下，从柜子里取毯子给凌远盖上。
“我去给你开药，你忍一忍啊！”说罢，金院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拿上两盒止疼针就往回跑。
“金老师，您这儿医院里锻炼身体呢？”刚下了手术的韦三牛和匆匆忙忙的金院长撞了个满怀，嘻嘻哈哈的调侃。
“没大没小！”金院长给了韦三牛一下暴击，连忙去捡掉在地上的药，韦三牛眼尖的看到是6-542，皱眉问道，“凌远胃又疼了？”
“嗯。感冒了，胃又疼，你最近别气他。”金院长言简意赅的说完，便又疾步跑去，韦天舒也就跟在了后面，嬉皮笑脸的说道，“金院长您这话说的，我啥时候气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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