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情未休】【chapter14 此见不如不相见】
【14-1】
凌远几乎是以逃跑的姿态回到了办公室。若不是因为正值深夜，只怕全院的人都会以为他们英明神武的院长鬼上身了。凌远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脑子里总觉得乱糟糟的，韦天舒最后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自己的耳畔，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凌远索性换了个姿势躺了下去，闭着眼睛，而大脑里的齿轮却在飞速的运作着。李熏然的车祸是个意外，可偏偏就是这个意外，把原本相隔千里的两个人重新联系在了一起。凌远的心里很清楚，在未来的日子里，李熏然还会经历无数类似的危险，而他不可能一直做那个主刀的人，所以为了长久的陪着他，让他免受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
习惯了强大的凌远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保护这个词，优秀的男人一贯是热衷于大男子主义的，凌远抿了抿下唇，李熏然很优秀，可是在生活上却是一团糟，依他这个忙碌程度，估计也没有女孩子愿意要他，那么他总是需要人照顾的，似乎，自己还算是比较合适的。
于是，凌院长就以这样一个任谁听起来都十分神奇的逻辑把自己说服了，凌远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困意慢慢的涌了上来，素来少眠的凌远居然有了这么快进入深度睡眠的经历，原因竟只是他决定表白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再一次论述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道理……
凌远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基本上算是自然醒的水准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正想换件西装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进来。”凌远应声，看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凌欢蹦蹦跳跳的进了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这么早就来交接班了？够敬业的呀？”凌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看着凌欢调侃道:“你不是一直都要在床上坚守到最后一秒的吗？”
“我倒是想坚守到最后一秒，还不是爸，四点多钟就起来折腾，非要给你熬什么养胃的粥，这不是一熬好就催着让我给你送，说你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手术。”凌欢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一脸幽怨的抱怨着。
“来来来，这不是有两份吗，二哥奖励你一份行吧？”凌远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个饭盒，揉了揉凌欢的头发说道。
“别，我可不敢，那份是给李熏然的，李叔叔昨天晚上往家里去了电话，爸爸听说你给他儿子做手术，就多做了点，反正术后也只能吃流食，营养又健康。”凌欢连连摆手，嘱咐道:“你吃完了就赶紧给人家送过去，保温是保温，但这大冷天的，万一凉了就不好喝了。”
“知道了。”凌远眯着眼睛笑了笑，转而问道。道:“爸还说什么了吗？”
“嗯……倒也没什么了，就是叫你少吃止疼药，尽量按时吃饭。”凌欢想了几秒钟，说道，“你赶紧吃饭吧，我得回去补个觉了，困死我了。”说着，凌欢打着哈欠走出了凌远办公室的大门。
凌远看着保温饭盒，轻笑了两声，刚才还愁这一大早去看李熏然感觉怪怪的，现在就来了理由。
凌远坐在沙发上，打开饭盒，粥香氤氲在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凌远喝了小半碗，虽说味道不错，但也不敢多吃。几乎没什么迟疑的，凌远将两个饭盒都打了包，换了套西装之后，提了饭盒向李熏然的病房走去。
按照时间推算，李熏然应该已经醒了，凌远透过玻璃看到依旧安静躺在床上的李熏然，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走进去。麻药劲儿是过了，可人似乎是睡着了，凌远也不说话，拉了把椅子坐在李熏然的床边。
李熏然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狭长的阴影，呼吸平稳而又匀称，若不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服，他的状态真不像是个昨晚还生命垂危的伤员。
凌远一边在心里唏嘘感慨着李熏然强大的恢复力，一边站起身拉开了蓝色的窗帘。初升的朝阳将一片温和的光亮透过干净的玻璃打在他的胸前，也打在凌远的肩膀上。凌远负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医院外的街道上并不多的来往车辆，看着精神抖擞的医院员工们，这就是自己工作并为之努力了几年的地方。以前，凌远的生命里只有治病救人发展医院这一件事，而如今，在心里终于有了一件可以与事业比肩的事。
凌远出神的看着窗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将凌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转过身，看到李熏然侧着头看向自己的方向，凌远快走两步，含笑看着李熏然说了一句，“醒了？”
“我居然还活着。”沉默了许久的李熏然眨了眨眼睛，盯着凌远的脸感慨了一句。
“怎么？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有点失落？”凌远调侃着问道，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李熏然淡淡的笑了笑，“车翻出高速围栏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我爸，而是你。”
凌远显然没想到李熏然居然会这么说，准备了一个晚上的措辞瞬间不知道从何开始了，李熏然对凌远的反应早有预料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那根铁条穿进我身体的时候，我还是有意识的，当时我就想着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至少要等到他们把我送到第一医院，就算是我死了，我也希望是你宣布死亡的。”
凌远蹙着眉头，下意识的直了直身体，摇头道:“你小子这么残忍，希望让我给你做手术？多亏你下了手术台，如果你要是真的没了，只怕我都没有勇气拿起手术刀了。”
李熏然微微抬手去握凌远的手，说道，“怎么会？我放心把我的命交给你，就是因为相信你。”
凌远愣了愣，说道:“李熏然，如果我们下次再见面还是以这种方式，我宁愿我们这辈子都别再见了。”
“喂喂，不用这么狠吧，我们刑警受伤不是家常便饭的小事吗？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李熏然呲着牙笑着。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凌远指着摆在桌子上的保温饭盒说道:“我爸熬了点儿粥，术后只能吃流食，正合适你吃，饿了吧？尝尝我爸的手艺。”
“呵，还有这待遇呢？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李熏然挣扎着坐起来，凌远忙不迭的站起来扶着李熏然，在他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李熏然的左手还挂着点滴，凌远索性坐在了床沿上，打开饭盒舀了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说道:“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算烫了，你尝尝。”
凌远的勺子递到了李熏然的嘴边，许是饿急了，李熏然一口将粥吞了下去，说道:“嗯，好喝。”
“慢点，没人和你抢。”凌远看李熏然吃的开心，自己也很高兴，又舀了勺粥递到李熏然的嘴边。
李熏然朝着凌远笑了笑，说道:“我从小就这样，天大的事都影响不了吃饭。”
“那不是挺好的？哪像我？多少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我都吃不下。”凌远认真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说道。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胃有没有疼？”李熏然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凌远一头雾水。
“小李同志，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凌远最后也只用了这样一句话搪塞了李熏然所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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