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情未休】【chapter8 难得清闲游庄园】
【08-1】
李熏然一夜都在为前一天让凌远等了他一个多小时这件事耿耿于怀，第二天一大早毫不怠慢的出了家门。
多亏凌远向来习惯早起，洗漱之后，坐在桌前拿出手机便给李熏然打电话。
“起了没？”凌远听到电话接通，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家楼下呢。”李熏然一答话，轮到凌远惊讶了，“这大冬天的，来这么早，赶紧上来啊。”
两人撂了电话，没过一会儿，李熏然便噔噔噔的跑了上来，凌远把李熏然让进屋子，嗔怪道:“一根筋，来了也不说一声，外面挺冷的吧？”
“还行。”说着，李熏然连打了两个喷嚏，凌远见状拎着李熏然坐下，一头钻进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
“没事，我歇一会儿就好了。”李熏然摇摇头，接过凌远递来的水杯。
“怎么来这么早？”凌远坐在李熏然的对面问道。
“怕你等我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熏然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凌远皱了皱眉，“晚点就晚点呗，这要不是我起的早你就在外面一直冻着啊？”
“昂。”李熏然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点头。
“还点头！”凌远笑着给了李熏然一个暴栗，“下次不许再这么没脑子，说出去以为我欺负人民警察呢。”
“知道了。”李熏然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不是没事吗？”
“吃早饭没？”凌远将水杯接了过来放进厨房问道。
“没呢。”李熏然摇头说道。
凌远笑着走出来，一边对镜子打领带一边说道，“马上带你吃饭去！”
“休息期间还西装革履啊？”李熏然看着镜子里的凌远问道，“累不累？”
“习惯了，没办法。”凌远紧了紧领带，从衣架上顺手拿了件西装，偏头道，“走吧！”
李熏然无奈的撇了撇嘴，走出了门，腹诽道，有偶像包袱的人真是奇怪的物种。
电梯里，凌远看着兀自出神的李熏然，挑起眉毛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李熏然才不会蠢到如实相告，笑着回答道，“在想一会儿吃什么。”
“这还是你操心的事？我的眼光你就放心吧。”凌远颇有自信的自夸道。
李熏然回过神，嫌弃道:“就您那个破胃，好吃的你也吃不了啊！”
“你还别不信，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凌远故作神秘的看着李熏然说道。
谁都没有开车，天还早，即使是冬天，南方的天却也是早早的蒙蒙亮了。凌远和李熏然缓步走在街边，路的确不远，不过三五分钟，凌远指着个不大的店面说道，“到了，就在那儿。”
“小远啊，你来了？”天很冷，几乎没什么吃饭的人，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凌远来，显得颇为高兴。
“刘叔，您最近身体好吗？”凌远提高了些声音问道。
“好，自从上次做完了手术啊，就再也没疼过。”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大冬天的，一大早来吃馄饨的人少，也就是你，每天风雨无阻的特意照顾老头子的生意。”老人一边将包好的馄饨尽数倒入沸水，一边说道。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打小就是吃您这馄饨长大的，还真是一天都不能不吃，怎么是特意呢？”凌远朗声说道，“刘叔，记得给我的那碗……”
“多加汤，不放榨菜。”老人熟练的持着漏勺将煮好的馄饨盛了出来，“这我还能不知道吗？你的这位朋友呢？”
“我的什么都加，谢谢您了。”李熏然恭谨的说道。
“不谢，小远的朋友吗。”老人将两碗馄饨端上了桌子，分别摆在两个人的面前。因为没有客人，老人索性就坐了下来。
“孩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心脏一直不太好，去了趟医院检查，人家医生建议住院手术，我孤家寡人一个，就靠着这个小摊挣钱，哪有闲钱做手术啊！”老人和李熏然讲起这段往事，眼眶有些湿润，“小远他早上来这儿吃饭的时候看见我吃药，硬带着我去了医院，手术费住院费全都是他掏的。这份恩德，我一辈子都还不起啊。”
凌远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低声说道，“刘叔，这不是我的恩德，是您的恩德，您从小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小时候一到冬天上学，就来您这儿吃馄饨，您一分钱都没问我要过。叔，好人应该有好报，我凌远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叔知道，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人是有好报，不然你怎么能碰上凌院长一家？”老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小时候看你身上遍体鳞伤的，叔也心疼，瘦的跟什么似得，这得亏到了凌院长家，个子也蹿起来了。”说着，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个时候，李熏然心里的疑问已经成堆成堆的累了起来，倒是又不好发问，一边听着老人讲，一边看看凌远。
“老板，来两碗馄饨。”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大声招呼，老人闻声站起来过去招呼客人。
凌远大口喝着碗里的馄饨汤，问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冬天吃点儿这东西，暖和。”
“是挺不错的。”李熏然将一只馄饨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刚才叔叔说的是怎么回事啊？没听你提过啊？”
凌远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李熏然看出凌远的犹豫，赶紧开口道，“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别，”凌远抬头看着李熏然，“你有权知道。”
李熏然静静的看着凌远，没再说话。
“你知道，我不应该姓凌，”凌远露出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李熏然会意，点点头，凌远接着说道，“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我妈当时身体也不怎么样，家庭条件又不宽裕，毫无意外的，我家无法支付巨额的医药费，那个本应该陪在我们母子身边的人，”凌远冷笑了一声，“我的生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抛妻弃子，从此销声匿迹。”因为我生父的不辞而别，我妈她的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不过也算是我运气好，遇见了我爸，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凌教授。”凌远苦笑了两声，“我爸他辛辛苦苦的把我带大，直到我十八岁的那年，他告诉我，我生母她时日无多了，并问我想不想去照顾她。”
“你同意了？”李熏然问道。
“当然，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想要赎清我的罪过，赎清我这十八年来没待在她身边的罪过。”凌远眯着眼睛，回忆道，“当时她已经在精神病院呆了一段时间，神智不清，被检查出肝癌晚期。”凌远顿了顿，“我以为我只要照顾她就好，但我没想过，她见到我就像疯了一样打我骂我。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她大概是我当成那个抛妻弃子的人了吧？”
李熏然安慰似得抚上凌远的肩膀，虽然无言，却足够有力量，“我陪她走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我爸他无数次的想要接我回家，每每看到我被发起疯来的她打的遍体鳞伤，我爸都是老泪纵横，可我始终不愿意。我觉得，如果我就此回去，和那个抛弃我们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凌远抓着李熏然的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过得也快，肝癌这种病向来拖不了太久，”凌远叹了口气，“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可她走的那天，我的心里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之常情。”李熏然埋头喝了口汤，心里有些不自在，凌远叙述的口气像极了事不关己，他接着问道，“那你爸呢？”凌远的脸色微变，李熏然立刻改口，“那他呢？”
“呵，现在新城市知名企业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前些年他找上门，想用钱来补偿我，哼……”凌远冷笑了两声，说起许乐山，凌远着实没什么好脸。
“别说那些烦心事了，都过去了，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李熏然挑了挑下巴，示意道。
凌远笑的云淡风轻，“若是我不觉得过去了，又怎么会这样坦然。”
“这事要是搁我身上，我只怕是要被逼疯的。”李熏然苦笑道，“虽然我妈早逝，但我爸的确给够了应该的关怀。”
“你别这么说，不如人意当然会有，这个坎只要想过去，都可以过去啊。”凌远转而笑道，“你不是还羡慕我十项全能吗，老天给了我另一种补偿罢了。”
的确，之前，在李熏然眼中的凌远是一个摆在神坛上的圣人，似乎高不可攀，而如今，知道的多了，人也更加的真实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李熏然低声说道，“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
凌远愣了一下，“我凌远信任的人向来值得托付，互相了解也是应该的。”
李熏然没再说话，微微颔首，“我吃完了，咱们走吧？”
凌远把两只空碗摞起来，站在水池边冲洗，对着一边忙碌的老人高声喊道，“刘叔，我帮您把碗刷了啊！就放在这儿了，我们先走了啊！。”
“放那儿吧，路上慢点！”老人高声吆喝着，向凌远和李熏然点头示意。
评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