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情未休】【chapter6】
【06-3】
凌远看着凌欢蹦蹦跳跳的离开自己的视野，嘴角浮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这当然不会逃过李熏然的眼睛。李熏然也是淡淡一笑，开口问道，“你这个妹妹还真是可爱，也难怪你这么宠她，能带给你不少快乐吧？”
凌远轻轻点头，看着凌欢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回忆着说，“那个时候，我刚刚有了个家，欢欢还是小女孩，她一点也不认生，总是跟在我后面二哥二哥的叫着。”
凌远不经意瞥到李熏然诧异的目光，歉然的耸耸肩，“忘了告诉你，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凌远顿了顿，“换句话说或许更合适，我是被收养的。”
李熏然心里满满的惊愕，却始终压制着不表露出来，他害怕凌远误会自己对他的身世有什么看法，所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活的很好，有爱你的家人，也有在乎你的朋友。”
凌远释然的眨了眨眼睛，像是根本没有在意李熏然的表情，说道:“是啊，的确，现在的生活的确不错。可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凌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的一句话李熏然并没有听清，便不解的问道，“什么？”
凌远摇摇头，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没什么。”不过是几秒钟的停顿，凌远又接着说道，“我想，孩子的父母已经到了。”
李熏然回过头，看向走廊的方向，的确，一对夫妻在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那两名警察朝着李熏然颔首致意，“谢谢，谢谢你们。”那一双夫妻早已经泣不成声，说着就要下跪，凌远先他们一步搀住了两人，低声说道:“进去看看孩子吧，轻点。”
孩子的父母连连点头，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病房，李熏然对两名警察说道:“我回去复命了，这边交给你们了。”
“放心。”其中一人信誓旦旦的点点头，凌远跟在李熏然的身后，拐出了住院部。
“不太适应刚才那种场面？”凌远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李熏然涨得通红的面颊，问道。
李熏然尴尬的点点头，“这种场面一般在局里都由专人去处理，我可从来没遇见过受害人家属见面就要下跪的。”
凌远了解的点点头，“可以理解。”
“你呢？你看上去对这些情况倒是蛮熟悉的。”李熏然问道。
“你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感恩戴德的家属不在少数，毕竟是挽回了一条生命，这种情况不过是交代下注意事项，谦虚两句就过去了，真正麻烦的是出了意外的时候。”凌远无奈的叹口气，他又想起小玉一家和廖老师。
“要说医生和警察的职责都是挽留生命，那医生的善后工作比起警察可是难了不少，现在医患关系这么恶劣，还真是不好过，累吗？”李熏然同情的点点头。
凌远苦笑一声，“我始终信奉着希波克拉底的誓言，不管发生什么，患者永远都是第一位，不累是假的。”
两个人沉默着走出医院的正门，凌远一直暗自庆幸没遇上金院长，他坐着副驾驶的位置，李熏然开车，“正好把你的车取回来，在我那儿放着可是收停车费。”
“那就放着吧，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凌远一脸任性的回答，颇有财大气粗的架势。
李熏然暗自笑了笑，“我一会儿上去交了档案，你在下面等我吧。”
“你去忙你的，我去找李局长，正好在他的办公室叙叙旧，一个小时之后，楼下停车场回合，这叫时间的统筹。”凌远说着扬了扬眉毛，一脸得意。
“听你安排。”李熏然倒是毫不在意，反倒十分享受这种自己根本不用过脑子，一切都有人安排的生活节奏。
“今天几号了？最近太忙，过得都有点懵了。”李熏然甩了甩头，问凌远道。
“小李同志，你别把脑子忙坏了，12月的22号了。”凌远笑着回答，看着专心开车的李熏然。
“快要圣诞节了？过得真快，上一个圣诞节还是和瑶瑶他们一起过的。”李熏然像是在回忆，语气中带了点淡淡的忧伤。凌远一贯很敏感，奇怪的打量着李熏然，嘴唇翕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李熏然自顾自的接着说，“今年的圣诞节还不知道和谁过呢，瑶瑶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凌远明知故问。
李熏然干笑了两声，“一个普通朋友去打断人家的二人世界，这可是不地道的很。”
凌远摇摇头，提议道，“正好我这个圣诞节也没什么事，更没有什么人要陪，一起组个团过节吧。”
李熏然倒是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了，“好啊，最近我们的工作压力都太大，是该出去休息休息。”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下总算是有理由推掉那些无聊的饭局了。”凌远喜不自胜的确定了一下，起初听到市里领导要他参加会餐，他还真是惆怅了半天。
“到了。”李熏然把车拐进警局大院，“一个小时后见。”
李熏然向着办公楼走去，凌远向着行政楼走去，方向相悖。
凌远对李焕海的办公室不算陌生，轻车熟路的在楼下做了登记后，便拒绝了值班警察通知的提议，自己三步并两步的迈上了楼梯，拐进了三楼拐角的局长办公室。
“笃笃笃。”凌远轻轻的敲敲紧闭着的局长办公室大门。
“请进。”声音从厚重的木门后传来，凌远春光满面的推门进去，正对上李焕海惊愕的眼神。
“凌院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焕海忙不迭的起身迎了上去，和凌远握了握手，指了指摆在一旁的沙发，笑道，“请坐。”自己便背过身去沏茶。
凌远拘谨的没有坐下，一直等到李焕海转过身来，凌远才礼貌的双手接过李焕海递过来的茶，在李焕海坐下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您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您都是长辈。”凌远顿了顿，“您和我爸是一辈人，您这么客套可真是折煞我了。”
李焕海向来最是欣赏凌远说话掷地有声，微微颔首，“凌院长今天来有何贵干？”
“您和我父亲一样，叫我小远就好。”凌远将茶杯轻轻的放在茶几上，“今天来也真不是什么公事，我和熏然商量着今天晚上去我那儿庆祝庆祝破案，这不，我这是来邀请您参加庆功会的。”
李焕海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爽朗的笑了几声，“我一定去，一定去。我下了班自己就过去了，一会儿把地址告诉我就行。”
“没问题。”凌远接着说，“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爸他总和我念叨说您的心脏不好。”
“最近都挺好的，也叫你爸注意身体，他也有心脏病。”
“行，我肯定让他注意。”凌远点点头。
李焕海看着凌远恭谨的样子，突然说道，“熏然自从上次帮我开会回来，就一直对你赞赏有加，我也一直敦促他让他多想你学习学习。”
“熏然也很优秀，我们算是惺惺相惜。”凌远淡淡一笑。
“熏然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帮衬着，我也放心。”李焕海说道，“我问他对凌院长有什么看法，他只说了八个字。”
这下倒是勾起了凌远的好奇心，他微微坐直了些，认真的等待着李焕海的下文。“不卑不亢，张弛有度。这话说的倒是恰当，你凌远一贯都是如此。”
“您过奖。”凌远伸出左手去拿茶几上的茶杯，蔓延到左腕的纱布露出了端倪，李焕海问道，“手怎么了？”
凌远端起茶杯，回答道，“前几天晚上回家被一个小贼盯上了，不小心被捅了一刀。”说着，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还多亏了熏然，不然那种情况，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前几天晚上熏然是给我送过来一个卷宗，我也没仔细看，他也没跟我说你是那个受害者啊？”李焕海惊异道。
“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凌远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答。
李焕海认真的叮嘱道，“眼看着到了年根下，社会也是乱的很，尽量少走夜路。”
“知道，我会小心的。”凌远也是认真的点头。
两个人聊了很久，凌远那种与生俱来的成熟让他在李焕海面前几乎没有年龄的弱势，他们聊的很来，眼看着就要到了一个小时的约定时间。
凌远从来都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他看到钟表的指针指到两点二十分的位置，便留下了自家的地址，和李焕海告别了。他走到自己的车前——他和李熏然约定好的位置。
凌远站在车前，百无聊赖的绕着车转圈，两点三十，两点四十，三点，凌远站在楼下等了几乎整整一个钟头，即便是数九寒天，凌远也晒的大汗淋漓。可依旧不见李熏然的踪影，若是在平时，最忌讳别人迟到的凌远估计早就炸毛了，今天却是难得的冷静，甚至都没有想过给李熏然打个电话催催，凌远的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句话，他现在很忙，别打扰他！
三点二十五分，凌远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李熏然被队长拉住做笔录，忙活完了一看手表，着实把李熏然吓了一跳。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摔下了楼梯，一个小时，他居然迟到了一个小时！
李熏然一边跑一边做好了被凌远痛斥一顿的准备，他知道凌远的忌讳，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凌远直起了身体，向着李熏然跑来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嘴唇翕动了几下，本想挖苦讽刺一番的话语到了嘴边反倒说不出来了，“上车吧，外面冷。”
李熏然讶异的看着波澜不惊的凌远，胆战心惊的将车钥匙递给凌远，自己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尴尬的笑了几声，“对不起啊，等急了吧？”
凌远不怒反笑，一边打火，一边说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知道你忙，下不为例。”
李熏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凌远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数字，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
李熏然更有些难为情，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局促不安的搓了搓双手。
如果说凌远原本是有点狂躁的，现在看到李熏然这幅活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模样，凌远嗤嗤的笑着，“行了，现在去农贸市场买菜，如果我们动作快点，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那他们下班回来就能正好赶上晚餐。他们都爱吃什么？你说说，我心里也有点底儿。”
李熏然皱着眉头想了想，“简瑶简萱他们一家爱吃些偏甜的东西，听瑶瑶说，薄教授只要有鱼就行，我爸他和我一样，爱吃肉，傅子遇我就不清楚了。”
凌远简单的思索了几秒，脑子里对今天的晚宴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构思。不得不说，凌远真的是极少数做什么便是什么的人，这种天生的能者，从来都有秒杀一切问题的势头。李熏然注意到凌远习惯性的扬了扬眉毛，便知道他已经有了想法，心里也不由得佩服凌远做起事时的一丝不苟和有模有样，即便是普通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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