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哒老干部(刘某人)

随缘写随时坑

【故人已远情未休】【番外】

番外    凌远的信

三牛,见字如晤。

很遗憾的告诉你,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定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你一定是忙于料理我的后事,焦头烂额。

从我进入医院以后,我经历过许多次的离别,不管是哪一位前辈离开,永远都是我致悼词,现在换成我走了,我的悼词又该谁来写,谁来念呢?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亲眼看着小睿将医院诸多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医患纠纷,还是医疗器械,他处事的方式愈发沉稳,早已没了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的影子。不知我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我走后总算有人可以接手医院,让它良好运作,悲的是我心知小睿不喜如此杂务,却还逼他接手。我又何尝不想一门心思专攻业务,安心做我的消化外科专家呢?做做疑难手术是每一个医生都有的追求,而我却因为长在一个医学世家,不得不肩负起这所医院的重担,可怜小睿,被我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逼得一夜之间长大。

现在想来,我这一生啊,虽然不长,倒是经历丰富,好在有凌家收养,不然,只怕我连这多出来的几十年都活不到了,我走后,父亲定然伤心,希望你们可以帮我照料,替我报这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前段日子,我去了恒远集团的度假村,想去找找我和李熏然过去的回忆,陈砚问了我一个问题,倒是让我回忆起了不少的往事。

你恨许乐山吗?陈砚问我。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头,是的,我恨他,恨他当年狠心的将我和母亲抛弃,也恨他打破我已经宁静安稳下来的生活,甚至恨他不自量力的弥补。可是我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许乐山已经走了很久了,再多的恨也随着他的离世化为了乌有。

凌家的温厚和许乐山的凉薄,作用之下有了现在的我,我害怕自己的身世,害怕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害怕拥有,有些时候,我居然会认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还债,还许乐山欠我母亲的债,还许乐山欠我的债,还我欠他们的债。我拼命的工作,一刻都不敢停下,生怕一个疏忽就会让自己欠下更多的债,就在这样的折磨中,我救了一些人,然后又看着一些人离我而去。

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李熏然,那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人。是的,如果不曾认识他,我或许现在还站在手术台前救人,可是如果不曾认识他,救人的凌远永远都是一个有人格缺陷的人,可是因为他的阳光,他的自信,他的温暖,让我人格中永不见天日的卑微有了安身之所,甚至,被他的光芒照亮。我开始明白,程明的父亲,冯渺,平安,我所救治的每一个人,无论他们痊愈与否,都是我交给这个世界的答卷,亦是这个世界还给我的。即便他们有些已经离我而去,可是他们面对疾病的态度,却成了我有勇气作出选择的唯一理由。

我的一生啊,走过许多捷径,也走过很多弯路,我想,认识李熏然以后的日子,或许是我走过的,最快乐的一段路。也许漫长,也许简短,可是都很享受,没有顾虑也没有痛苦。写下这段文字时,我想起了那个笑容灿烂的李熏然,他眯着眼睛,一只手臂搭在车门边沿,一只手扬在空中,像是在对我招手,然后说一句,“凌远,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是的,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已经呆了很久了,是时候去陪他了,就像他当初陪我一样。如果可能,我也会和当初一样,带他去有意思的地方,见有意思的人,做有意思的事,讲有意思的故事。我们认识的日子还太短,有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人之将死,总爱回忆自己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总觉得自己这样草率仓促的离开太不负责任,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医者不能自医,这大概就是行医者最大的悲哀了吧。还好,我并不惧怕死亡,甚至,开始期待。

脱离化疗的日子并不那么舒服,我也会像当初一样打高尔夫,钓鱼,读书,可是每一次剧痛来临时都是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让我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的噩梦,疼痛蚕食的我的意志,在一次次的抗争中,我甚至拿不住薄薄的一页纸,情况开始恶化,我可以感觉到,癌细胞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扩散,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和美国的煎熬如出一辙,痛苦不曾有一时一刻的停歇,我想喊,但是一张口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彼时幻想着李熏然有朝一日将我救出深渊,现在亦是盼着,他能将我救出地狱。

明明知道你最不喜欢啰里啰嗦,我还是让你看了这么久的长篇大论,三牛,我累了,想要歇歇了,如果可以,帮我把盒子里的戒指留在我的墓碑前,那大概是我关于他最后的回忆了。

最后,替我问候关心我的所有人,谢谢你们,把你们的爱无私的分给了我,让我在这个寒冷彻骨的冬日得以温存。

凌远亲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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